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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楼  发表于: 2024-09-05 00:27

眨眼间,沧海桑田 作者 晒月亮 转

  学会开车后,生活半径骤然扩大,没有GPS导航也敢在陌生的城市东奔西走。谁能想到初中毕业时的我,连宣化街上大、小十字的具体方位都不知道。惹得爸爸长吁短叹,说你常到宣化街玩,眼皮底下都不知道,上学上迂了。

作为济源人,不知道大、小十字是要被耻笑的。要知道宣化街可是济源最古老的一条街道,相传已有1400多年的历史。作为济源老市区中心地带,宣化街曾是全市政治、经济、文化的中心。

年少时,我闲来无事便会去宣化街逛逛。出了村上济水大道,向西走至鸿运楼路口,南北走向的便是文昌街。据说明万历四十五年,知县徐允陟修建了文昌阁,文昌街也由此得名。自我记事起就没见过文昌阁,也没人说得清它是什么时候没有的,为什么没有了。走在路东的人行道上,我的眼睛总是不由自主向西瞟。

那时爸爸告诉我,那家北岸砂锅的老板是个作家,笔名北岸,文章写得特好。本以为作家是遥远的,只存在于书本之中,忽然得知有个作家离我这么近,不由得大吃一惊、肃然起敬。从那以后,我路过此地总要往店里面看,总觉得里面有个又黑又瘦,指尖香烟缭绕,时常熬夜写作的中年男人。他沉静、内敛,就像一块黄河石,安安静静地摆在书桌上。很多次我想以吃砂锅为由,进去看看北岸其人,可惜那时囊中空空,终究未敢踏进店内一步。前些年在旧书摊淘了一本《王屋山笔记》,见到照片才知道自称养牛老汉的北岸不但不黑,还很文雅。只是他已经走了很久,饭店也关了门,没多久连饭店所在的那栋楼也被拆了重建。找不到曾经存在的痕迹,人们似乎也渐渐淡忘了那段儿往事。

继续向前走,过了马路走向当时的源园广场。当时源园设施不多,秋千、滑梯、长椅、喷水池,还有经营套圈、打气球、吃食的商贩。喷水池建成后还引起了不小的轰动,大家纷纷跑去看那一会儿高一会儿低的水柱,灯光变化似乎水的颜色也变了,如梦如幻。夏天的夜晚,我和小伙伴经常到那里去吃雪花酪或炒冰。恪守非礼勿视非礼勿听,我偶用余光瞟一眼黑漆漆的草地,一对对情侣躲在黑暗里窃窃私语。

斜着穿过源园,便上了宣化街。经过《济源日报》报社,看着进进出出的人,低头默念在报纸上常见的编辑和记者的名字,揣测他们的样子。阳光明朗,透过法国梧桐树的叶子,投下斑斑驳驳的影子。颇有年头的法国梧桐树站立在街道的两旁,它们相亲相爱,根在地下纵横交错,枝叶在街道上空深情挽着。

踏着晃动的光斑,望着街道的车水马龙,似有一股神秘的力量从脚心传至全身。李白、杜甫、白居易、王维等名人皆来过济源,他们是否也曾经从这里走过?我的脚印又会与谁的重合?我看到我的祖先们,在这里土生土长、生儿育女。他们从爬到走,从走到跑,从健步如飞到步履蹒跚,拄着拐杖走着走着便倒在地上,沉睡在土里。我知道,我也会遵循这样的历程。

时光流转,小城的历史淹没在宣化街商店播放的流行歌曲里。步行的、蹬自行车的、骑电动车的、驾摩托车的、开汽车的,东来西去。汽笛声声,人声?a href=性樱斐7被惨斐PW咴诼飞希隳芄桓芯醯阶约罕痪砣肴招略乱斓谋浠校砣肜返暮榱髦小?br />
如今的孩子们都在学说普通话,即便不标准也是济源普通线后的年轻人也快要将济源方言遗忘殆尽,以至于听奶奶讲过去的事有时还需要翻译。济水不见了济水的踪迹,钟鼓街没了钟鼓楼,文昌街没了文昌阁,关帝街找不着关帝庙,城隍庙新得不像庙,唯有大槐树和法国梧桐树留在原地,见证宣化街的变迁。曾经的机关单位均已搬迁,曾经闪烁耀眼光芒的大楼早已拆了重建,带给我们欢乐和笑声的源园广场也经改造,似乎一切都不是当年的模样。

曾经以为日子会一成不变,才知一眨眼的时间也可以沧海桑田。那些被我模糊记着的些许片段在一点点蒸发,给我留下只有恒久的、深沉的、最真挚的爱恋。